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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贺伊醒来的时候，听到乔祁镇在楼下打电话，很大声，似乎与人有争执。
她很少听到乔祁镇发火，她匆匆披了件披肩下楼，看到他已经挂了电话。
“怎么啦？”贺伊之前是排球运动员，体格高大，隔着披肩也看得到她本来颇为雄伟的体魄。乔祁镇倒是文静儒雅，有中年男人很少见的讲究，他拿了一张湿巾，往她头上拂了一下，对她笑起来，似乎笑她睡眼惺忪，就这么跑了下来。
“你来。”乔祁镇牵住她手，和她并肩坐在客厅门口的沙发上，神神秘秘的往手袋里面摸索。贺伊闭上眼睛，想必又是送她珍贵的礼物。
她很喜欢，虽然知道很不好，更何况，她最近在想打算与他分手，但是总是难以抵挡他知道的女人的秘密。
经过多少历练，才这么清楚的知道女人想要什么 ，喜欢什么？
贺伊有些欣喜又无助地笑了起来，乔祁镇对她十分用心，已经拿出了一个祖母绿的宝石戒指，给她戴在手上。
“据说是清朝一个大富人家的祖传之宝，后来没落了，变卖了，被我拍到送给你。”他微笑着看着她，手上多了一点绿，更显得手白，好看。
他也不忘揶揄她，“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适合你，同时也在想，既然是世代的祖传之宝，那个家族的女主人都是微胖的吗？”
贺伊戴上戒指，娇嗔打了乔祁镇一下。内心里悄然开花，一边开又一边枯萎，一切都静悄悄。
她本来下决心要离开他，接受他的礼物却不是因为贪婪，只是不想扫他的兴。
她想悄然离开，不让他察觉。察觉了他会挽留，他与她便都会扫兴。
她似乎有一种金丝雀的职业道德，刻在了心里，只想着取悦主人。
02乔祁镇说：“我近日要去巴西。”
“那要很长时间吧！”贺伊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，突然反应过来似的：“那太太怎么办？”
乔祁镇沉默起来。他心里不太喜贺伊说太太，似是他竭力在她面前掩饰的，却被她一下捅破。他心间又想着，小姑娘就是这般，想到什么，都要说出来。
“有照顾她的人。”他轻轻地说，想要结束这个话题。
贺伊却没头没脑的沮丧起来，心里竟然想，太太这一阵会不习惯吧！
贺伊与乔祁镇初次见面是市际中学生运动会，贺伊是排球队的领奖代表，乔祁镇是冠名商的老总，著名的慈善企业家，并且年轻有为。
他与她颁奖的时候，心中只是想，她好高。体魄很好，五官却长得淡淡的，看起来健壮而健康。
因为妻子身体不好，一直住院，看到女人，他第一反应竟总是想到健康。
他比她大概还要矮个5公分，在南方男人中并不算矮，只是她太高。她弯下头，配合他戴上奖牌。他看到她郁郁葱葱的短发，在白颈上方，茂盛浓密，充满了生命的力量。
抬起头来，小麦色的肌肤用力给他一个微笑。虽然有点过度，却充满了生命的动感与美妙。
他竟当时就怦然心动，就想拥她入怀。他又知这些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。
他素来是一个有美名的富豪，长得好看举止儒雅，而且讲究。一直对太太很好，太太长期住院，每天夜里夜宿医院亲手照顾，从不假手他人。
虽然也有过一些与其他女人甚至女明星的花边绯闻，但是都对他点头称赞，他对太太，是没话说的，一年起码300天住在医院，在有直达飞机的城市，是再晚也要赶回来的。
贺伊也听说过这些，源自她姐姐贺眉。贺眉与乔祁镇的太太曾是同学，说道他太太，总是羡艳不已的口气，说她上辈子真是不知道积了多少德的哟。
03贺伊变卖了一些项链首饰，悄然买了一套小居室。登记在姐姐贺眉的名下，她想还是继续去读书，如果能打球，也可以再打球。
要换一个地方，虽然其他地方乔祁镇有心也找得到她，但是至少没有那么轻而易举。
她自己去联系了一个学校，说可以让她读书打球，同时要代表学校参赛，毕竟她曾经是省级运动员。校长看着她的简历，只是皱皱眉，问她：“当时怎么就突然辍学了？”
校长的眼镜很厚，透过的目光严厉。贺伊突然觉得自己矮了一个头，似乎被直视到内心的最不堪处。
“私人和家庭的一些原因。”她喏喏道，能怎么说呢，难道说因为他吃饭以后，在出口等她，甚至是让她的教练对她说：“贺伊，乔先生叫你过去一下？”初见面，就直接送给她一副红宝石项链，随后更是每天重金砸她，终于与她相拥到他有葡萄架的小院？
时间还那么短。
她甚至因为常年运动的关系，身体初育。他在她初育的身体上耕耘，让她痛苦过却也有快乐。
但是痛苦与彷徨是超过了那些短暂的快乐的。快乐总是在表层，看到礼物喜欢，知他知她心。甚至初涉男女之事，他引领着她打开身体的一个个房间，探索更深处让她愉悦。
但是痛苦与羞耻却在深处，一直持续着。快乐就像咖啡上的奶油，很快融化。
04贺伊走之前，去了一趟医院。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，她只是想明白，乔祁镇的黑夜都是怎么过的，与他夜夜相伴的女人，究竟长什么模样。
她假报是被他捐助过的学生，帮忙来照看乔太太。但是走进去第一眼，就被乔太太认了出来。
她卧病榻上，瘦弱不堪，面容憔悴，五官却是极美。贺伊听姐姐说过，她曾是著名的美人，家底殷厚，乔祁镇的发迹，与丈人的扶持不无关系。
乔太太对贺伊说的第一句话：“你是一个有主见的小姑娘。”
贺伊有些不明就里，更有窘迫。乔太太却一语中的，似是戳破她面皮及底下浅浅的自尊，“你连衣裙是自己选的，其他都是乔祁镇给你买的吧？他的品味，我看得出来。”
太太什么都知道！贺伊羞愧不已，后悔自己太蠢，自作主张来见太太。太太却继续说：“我病了，他偶尔力不从心，总要出去找，我是懂的。对你是最用心的。虽然你看起来最貌不出众。”
她轻轻咳了起来，贺伊拿出一张纸巾连忙递上去，太太却没有接过，而是直接一口唾液吐在了她双手拱着的纸巾上。
活该！贺伊在心里想着，眼泪却依旧流了下来。她开始给自己辩解，无力的告诉太太，她是来告别的，对不起太太，谢谢乔先生。同时希望太太不要告诉他。
太太端详着她，似是不关心她说的话，只是自顾自的告诉她：“我有小孩了。我要生下这个小孩，有了小孩就好了……”
贺伊心里有点惊讶，也很想问太太能不能生出这个小孩，毕竟她每天都在打针吃药。但是她也知道这些话，她的身份不能问。她恭喜了太太几句，再次强调自己马上会离开，继续去打球读书，希望以后他们幸福。
说到幸福的时候，太太脸扯动一下，笑了起来。
贺伊也羞愧得低下头来，仓皇而逃。
她一路上都觉得自己太愚蠢，心里想再也不见这个女人。也再也不见乔祁镇，她想到乔祁镇的时候竟然有一些不舍，但是再浮现出乔太太的面容与她刺耳的笑声，他的面容就被她强行按压下去，逐渐模糊。
05贺伊26岁的时候，在一家学校当体育老师。有调皮的女学生，在她弯腰去捡球的时候，戳着她背皮叫她“男人婆”的同时做神秘状说：“嘿，你们知道不知道，她以前被一个男人……”
贺伊总是装作听不见，她剪极短的头发，总是穿左右胸上“中国”两字带筋的运动套装，裤子总是短一截。下课以后路过菜场，会去买一些龙骨，并还价，还加一些豆腐小菜。
她回到家里，孩子聪聪热情上来：“姆妈！”
她一嘘声，聪聪立刻明白，悄声告诉她：“娘刚刚醒来了。”
聪聪是乔太太的小孩，他叫的姆妈是贺伊，叫娘是乔太太。贺伊当年告别乔太太没有多久，就听说了乔祁镇家出事的消息。
他去巴西的时候，大概是对手爆出他一系列的古怪传闻，即刻被债主挤破门槛向公司要债，资金链即刻断裂，乔祁镇在巴西人间蒸发，大概听到消息，不回来，也许在那边淘金，喜欢上更健壮体魄的巴西女郎。
乔太太医药费都没得付，娘家资产都被债权人要走。双亲一病不起很快归西。
乔太太当时肚子开始显怀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说她无论哪个角度都不适合继续妊娠了，乔太太却说死也要带着孩子一起死，才不会寂寞。
最后关头只有贺伊挺她。她变卖了的祖母绿，乔祁镇送她的最后礼品。她当时不知道价值多少钱，只是卖了一万九千块钱，在当时的她看起来是一笔巨款。
后来一直半工半读，好在她体魄强健，可以同时打几份工，把乔太太接回了当时买的小房子，每天买龙骨炖给她喝，自己吃豆腐小菜。
后来聪聪出生，她又给聪聪吃好的，事无巨细照顾乔太太母子。大学毕业后在当地一所中学做体育老师，谢绝介绍对象，很奇异的与乔太太母子一起生活。
乔太太前期还是尖酸刻薄，后期很少讲话。心里有仇恨，却人在屋檐下。她心里甚至认为，如果不是贺伊，也许乔祁镇就不会走，一切都没有发生。但是理智又知道，贺伊完全没有赡养她们母子的义务。
两个女人很少说话，基本上聪聪是她们的传话筒。聪聪会讲“娘说要……”“姆妈说她知道了。”
06贺伊去炖了骨头，准备择菜。聪聪用小手捂住她眼，她笑起来说：“是谁呀？”
“是聪聪！”聪聪稚嫩的童声让屋子里有欢笑，没有那么空虚。他突然告诉姆妈，今天下课时候，有一个伯伯突然来看他，还问他穿几条裤子，冷不冷。
贺伊择菜的手僵住，她仔细问聪聪那人的相貌，聪聪描述得却不是乔祁镇。她当是小孩子乱讲，只是一个其他学生家长的无意关爱，于是不再想这事。
却没有想道，两天后，一个加速衰老的乔祁镇竟出现在她家中。他发际线高耸，头发稀疏，法令纹很深，完全看不出当年儒雅风度翩翩的样子，尴尬地笑着说：“伊。”
贺伊平静让他进来，乔太太却说要他滚。他讪讪笑着立在门口，聪聪好奇的不停问：“他是谁？”
最后还是让乔祁镇进来，说是暂住，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好房子。贺伊说，你只能和我一起吃豆腐和小菜。
他忙不迭的答应，说自己在巴西时，坐牢被当地人打落了牙齿，只能吃软的。
乔太太听他说坐牢，抬起眼神，眼睛里似有泪花。他赶紧解释，在巴西很长一段时间在坐牢，毕竟是非法滞留，而且，和人合伙开过餐厅，采矿等等。
乔太太放下筷子，问：“钱呢？”
乔祁镇低下头，就当自己没说一般。贺伊倒是笑起来，和聪聪说话。心里却是她最不好受。
乔祁镇如此落魄，心里在乎的，还是乔太太。他是为了找太太才来见自己的。贺伊心里只是想着这个。
与乔家一家人同居了快三个月后，贺伊和乔祁镇睡了一次。他本来睡沙发，乔太太与聪聪睡主卧，他突然敲贺伊的次卧。她开门，他说，漏水了。
她一看，的确屋顶漏水下来，她怕惊醒睡眠不好的乔太太，让他进来，黑夜中他却开始抚摸她。
她突然瘫软在他怀里，听他细声说，这些年，苦了你，谢谢你。
听这几字她像学生听到老师表扬一般，欣慰的哭出声来。他抹掉她的眼泪，温柔亲吻她，他们像多年前一样，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，在夜里细致的做了一次。
贺伊想不起自己在那以前的最后一次与乔祁镇*的情景，但是觉得他的身体很陌生，自己的身体也很陌生，也许是成年发育好以后从未与人做过的原因，她感觉自己干涸得要裂开，他却在缓慢的滋润耕耘。
在耕耘中，她似是摇晃着昏昏入睡。
她快睡着的时候，突然听到乔太太怪异的骇叫了一声。
07与贺伊睡了以后，没有多久，乔祁镇说找到了住所，搬了出去，没有多久竟是听人说他得了肺癌，并且已经是晚期。
贺伊听到这个消息，想不告诉乔太太。但是不想她已经知晓。
很快乔祁镇就去世了。那一阵乔太太旧疾发作，贺伊分身乏术，听到乔祁镇去世的消息，竟只有心里落下一片落叶那么难过。
但是乔太太的病也不见好。她本来就瘦，乔祁镇一走，竟似是抽走了剩下的津液，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干尸一般，只有眼睛，却依旧有瑰丽的光泽。而且望向贺伊的时候，似乎依旧能穿透她。
贺伊心里想，我没有偷你的东西。
随后又想，我没有偷到。
有次贺伊去接聪聪时，医院突然打来电话，说乔太太不行了。她走回医院，医生却大窘，说一个要咽气的人，竟然不见了。
外面喧哗起来，有人喊有人跳楼。
他们去看，竟是乔太太不知怎么爬到了住院大楼顶层，坐在沿边上颤颤巍巍，令人心惊。她手里似乎抱着一个首饰盒，或许是她家传之宝。
贺伊连忙跑上去，乔太太似乎是等她，她对她说，我去找他了。
贺伊说，你别。
她说，我知道他在等我。贺伊还想说话，乔太太说：“聪聪不会拖累你了。他不是乔祁镇的，他有爸爸，爸爸是我过去住院时的朱医生，我前几天已经告诉他了。”
贺伊低下头来，乔太太已经抱着盒子跳了下去。
下面一大片惊叫与吓得哭泣的声音，贺伊再伸头去看，才发现乔太太抱的不是她以为的首饰盒，竟然是乔祁镇的骨灰盒。
她与他终究以最后的形势在一起，彼此不能再分离。
贺伊下楼时候，想起乔太太最后说的话，却没来由的想起了她与乔祁镇的最后一次。
他说：“我想接他们出去，承担我的责任。毕竟，他们是我家人。”
贺伊：“聪聪不是你儿子。”
乔祁镇：“我太太不可能。”
贺伊：“没有什么不可能，你没有生育能力……”他听贺伊把曾经拿他*去检查的事情说出来，似乎羞愧不安，又似被太太的背叛刺痛，终于镇静下来，只是麻木的抚摸着贺伊的短发，她猫在他身下，逐渐闭上眼睛，似乎把一切说出来，能让他明晰，她才是爱他不顾一切帮他的人。但是他爱的，却只有太太，与太太的反面。
爱与性，罪与罚，到死都没有弄清楚。
在罪恶的爱中旋涡着下坠，能让人产生快感。却在赎罪的道德感中努力，感到清晰却无能为力的情份。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就是爱与恩义吧，毕竟，人间，不过如此。
—— END ——
前天的故事都说好看，错过了戳这里↓↓↓
《*，宾馆见》
本儿心的P.S：宝宝们，国庆快乐！有没有出去玩呢？我没有出门，每天在家吃吃睡睡，下午打算午睡起来去做指甲。觉得也挺幸福的。
今天写的故事是人间的痴情怨爱，其实中间我甚至怀疑过，贺伊的真爱，难道是乔太太吗？�♀️
其实并不是，她是爱乔祁镇的，她所做的，一直是在替他守护他珍视的，也替自己曾经抹去的道德赎罪。
但是到最后，却发现没有完人，人都被情恼，也都在做错，或许是一步错，步步错吧。
最近公号发生一些事，有的宝宝们可能也看到了，有时候会很紧张，更珍视，所以一定要记得将我置顶或者星标哦，确保不失联。
祝，愉快，记得给我点赞评论，你的鼓励对我很重要。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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