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www.anne5.com--经典语录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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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明天，女儿的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，这晚，刘玉梅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。是的，她比女儿还紧张。
老公出轨整三年，为了不影响女儿学习，她不哭不闹，一腔怒火压在心底，活活忍了三年。她知道那个女人是附近家乐福的收银员，她知道老公每周末所谓的出差，都是在和她私会，她还知道他们常去的宾馆，在三公里外一条隐蔽的巷子里，名字叫乐园，有一次她尾随老公而去，走到房门外，咬咬牙，又回来了，她知道那个女人叫赵婷婷，工号1125。她什么都知道，但她一个字都没说。
三年来，她照常上下班，照常操持家务，烹煮洒扫，给老公做可口的饭菜，每个暑假送女儿去辅导班，遇上春节、结婚纪念日，他们也会去照相馆拍照，三个人靠在一起，怎么看怎么像幸福的一家。
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累。这样的日子，她早就受够了。躺在被窝里，她将手指握得“格格”响。
如果女儿落榜了，就还要再等一年。一年，三百六十五天，一天，二十四小时，一小时，六十分钟，一分钟，六十秒……一年，也就是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！这惊人的数字！该怎么往下熬呢？！
刘玉梅索性爬起来，去隔壁房间的观音菩萨像前燃了一炷香，虔诚地跪在地上，磕了三个头。
02
第二天下午三点半，女儿在房间里查分数，为了不给她增加压力，刘玉梅假装在客厅里忙活。地拖得这里湿一块那里干一块的，本来茶杯都已经收起来了，她又心不在焉地拿了出来。她眼睁睁地看着墙上的表，走啊走，走啊走，直走到三点四十分，女儿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。她吓坏了。
“晶晶，查到分数没有啊？没事的，你告诉妈妈，就算考砸了，也没事。”刘玉梅敲了敲女儿的房门。
女儿不说话，也不开门。
“晶晶，给妈妈开下门，真没事儿，大不了咱再考一年就是了。”刘玉梅手心里都是汗，还是极力安慰着。
女儿还是不说话，不开门。
刘玉梅忍不住了，房子里面并没锁，她推开走了进去。只见女儿坐在椅子上，面无表情，满脸是泪。
“晶晶啊，这算什么事儿，你还小，再考一年就是了。”她颤抖着走过去抱住了女儿，就像抱着自己。
“妈，我考了630分，比估分还多了40！”女儿突然挣开她的怀抱，雀跃着说。
“什么？你说什么？”她哭了，抚着胸口蹲在地上，“你把妈妈吓死了。”
当晚，他们一家三口，好好在麻辣诱惑吃了一顿，以示庆祝。女儿最喜欢小龙虾，老公最喜欢蟹黄豆腐，刘玉梅无所谓，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，只要大家开心了，她就觉得自己也是开心的。
03
一颗大石头落了地。刘玉梅从来没那么舒心过，早晨起来已经8点半了，来不及煮饭，她在门口的煎饼铺前排了一会儿队，拎了两个煎饼回家了，女儿不吃香菜，老公不吃葱，她一一记在心里。
“妈，你吃啥呢？怎么就买了两个？”煎饼吃到一半，女儿突然想起了她。
“昨天的面包，还有两块呢。再不吃，怕是要过期了。”刘玉梅笑了笑，从餐桌下的抽屉里翻了出来，“喏，还新鲜着呢。”
女儿没接这茬，刘玉梅节俭惯了，大家都见怪不怪了。
吃完早餐，女儿去找同学逛动物园了，据说，最近动物园的海洋馆增加了新项目，老公整理好公文包，也去上班了，像往常一样，他告诉刘玉梅说，晚饭记得煮玉米，那是他的心头爱。
屋里霎时安静下来，刘玉梅开始给赵婷婷发短信。是的，她早就打听到了她的手机号，只是一直没行动。
“出来谈谈吧？”
“你是？”
“我是秦东的老婆，刘玉梅。你说，咱们是不是应该谈谈了？”
“……”
“怎么？偷人的时候很大胆，现在害怕了？”
“谁怕了？常听东哥提起你，四十岁，长了一张八十岁的脸，他每次见了你，都想喊奶奶，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当然比不了你，出来卖，还不得打扮得跟个小妖精似的。不和你闲扯了，就问你敢不敢来吧？我订好了位子，人民路349号壹树咖啡馆。十点见。”
“见就见。”
04
十点整，刘玉梅到了，赵婷婷早就在那里等着了。
小三，刘玉梅见多了，电视上的，身边的，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嚣张的小三，处变不惊，临危不乱，和原配见面，就像和朋友喝下午茶，戴着耳机听音乐，手还一边不由自主地打着拍子。如此镇定，反倒显得有备而来的刘玉梅像个熊孩子。她一下子就怒了，连拍了三下桌子。
“怎么了？还想打一架？啧啧啧，知不知道，你这样气汹汹的样子，特别不招男人喜欢。”赵婷婷摘下耳机，拢了拢头发。
“直说吧，你什么时候离开我老公？”刘玉梅盯着她，眼睛一眨不眨。
“搞清楚了，不是我什么时候离开你老公，而是，你老公什么时候离开我？”赵婷婷“呵”了一声，“你不知道，哎呦，你老公那个黏人，我早就想和他分了，可他就是不肯呢。昨天早晨还说要给我买个新包呢。”
一时间，刘玉梅双手直抖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满肚子的话，愣是被赵婷婷噎住了。
“和他离婚吧，他又不喜欢你，你这样将就着，有什么意思呢？”赵婷婷抽出一支烟，点着了，“天下男人多得是，我姐妹开了个美容院，我带你到那里美美容，出来照样约小鲜肉。”
“求你了，求你离开他，好不好？”刘玉梅一把拉住赵婷婷的手，“你也是个女人，你忍心看别人的家庭就这么散了吗？”
“我说过了，不是我纠缠他——”
“给你十万，好不好？我攒了二十万，十万给我女儿读大学，另外十万给你，行吗？”
“不，五十万。转了钱，我就拉黑你老公，绝不和他联系。”赵婷婷吹了个烟圈，悠悠地说，“你也不想想，你老公给我买个包买双鞋，都快十万了——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刘玉梅咬了咬牙，将桌子敲得当当响。
05
咖啡馆离最近的银行也有一段距离，怕熟人看见，刘玉梅提议从小路穿过去，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。赵婷婷应允了。
赵婷婷在前面走，刘玉梅在后面跟着，途中，经过一座废弃的商厦，商厦前面有几个白色的塑料桶，那是刘玉梅几天前就准备好的，其中一个，里面装满了汽油。说时迟那时快，她走过去，搬起油桶就对着赵婷婷泼了一身。
“你怎么——”
赵婷婷一句话没说完，刘玉梅掏出火机点着了。霎时，赵婷婷成了一个奔跑的火球，火焰窜出三米高。刘玉梅笑了，火光中，她的脸，显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娇艳。
消防车赶来的时候，赵婷婷已经没了气息。
围观者在小路的另一头，看到了刘玉梅。她坐在一块石头上，正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农药。“真开心，我他妈……今天真开心。”“老天爷啊，你要不要也来一口？哈哈哈哈哈。”“就知道你不敢，你个王八……”
刘玉梅倒下之前，被紧急赶来的救护车送去了医院。还好，洗过胃以后，性命保住了。
但也只是暂时的。
没有人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，杀人偿命，天经地义。做小三，是道德问题，杀小三，却是法律问题。刘玉梅出院不久，就被判了死刑，缓期一年执行。
06
第二年，秦东再婚了。女人是他众多炮友中的一个。也是巧了，女人丈夫三个月前查出癌症，很快就去世了。半路夫妻，秦东非要大操大办，定了普吉岛的旅游，还置换了新房，说要除除晦气。
对了，婚礼上，女人一口气给晶晶包了六个大红包。晶晶本来不想要的，但那么多人看着自己，为了爸爸，她勉强收下了。吃完宴席，夜里，她躺在床上拆开来，一五一十地数了数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，十八万，整整十八万，这下，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愁了。
转眼又是四年，毕业在即，晶晶打来电话，要秦东和余阿姨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。一大早，晶晶就跑去接机了。
“爸，路上累不累？来，包给我。”晶晶不由分说地夺过秦东的包，自己背着。
“哈哈哈，宝贝女儿长大了，懂事了。”秦东摸了摸晶晶的脑袋，在额头上亲了一口。
“余阿姨，您渴不渴？矿泉水和冰红茶，您要哪一个？”晶晶打开自己随身带的包包，里面放了四五瓶饮料。
“不，不用——”
“还阿姨阿姨的呀？”秦东给晶晶递了个眼色。
晶晶没说话。余晴给秦东摆摆手，“叫什么不是叫啊，你怎么那么多事儿。”
三天后，毕业典礼正式开始。
走完流程，晶晶穿着学士服，一手拉着秦东，一手拉着余晴，专门找来学妹帮忙拍照。当天风有点大，走到拱桥上，有那么一刻，余晴的长发吹到了晶晶脸上，晶晶拨了拨，发现两根白头发，由不得喊出了声，“妈，你都有白发了。”
余晴笑了，秦东笑了，晶晶抿了抿嘴，也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四周草木葱茏，拱桥一侧的林子里，乌鸫飞来飞去。所谓笑靥如花，说得就是这个意思吧。三个人，三朵花，徐徐绽开。
• end •
作者：谷润良，处女座处男，情感砖家，十九线青年作家，微博谷润良，公众号谷润良（ID：grlgzh），新书《对得起时间，对得起自己》全网热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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